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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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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茜一楞, 最終到底是乖乖松開赫恩的手過去了。

在那之前她還擡頭去看赫恩, 大概在做確認,這種信任無疑很令王子殿下愉悅, 將掌心裏小小的手握了

握,低聲道:“去吧,沒事。”

王後真有些高。

貝茜站在她跟前, 發覺她比安娜貝爾還高一個手掌,只是還沒等觀察她是不是穿了帶跟的鞋子, 便給輕輕

地撫摸了臉頰, 肌膚貼肌膚, 傳遞過來她手心溫暖的熱度。

這種熱度很令人安心。

貝茜眨眨眼睛,恍惚看見想象中的母親的影子,一時生出些對赫恩的羨慕,再一回神,想想終究不是自己

的母親, 羨慕便又所剩無幾, 轉為平靜了。

“幾歲了?”王後問。

手指貼著的臉頰很涼, 貝茜的呼吸也是涼的,發現這一點自然很令人驚異, 但她不知忽略了還是完全沒覺

察,臉上半點異樣也沒有, 唯獨在看見貝茜眼睫顫顫時又將聲音放輕些。

幾歲了的問題貝茜也同赫恩討論過。

此時她自然沒有同上次那般伸出手指頭來數數, 數出“很多很多歲”來,想一想, 按記憶裏沈睡前的歲數

回答道:“十八。”

“還小呢。”王後便笑道。

這麽小小的便沒了父母,連個家也沒有,著實令人憐惜。

赫恩提前說過一點關於貝茜的事情,大概也為了不讓在此時再度問起這些,這會兒他站在貝茜身後,默默

盯著她小小的背影看,忽一擡眼瞧見母親投遞來頗有深意的目光,眉心一動,便回了個微笑。

國王在旁邊悠閑閑地聽妻子同貝茜說話,一點兒一家之主的架子也沒有,後來見王後帶著貝茜在軟椅坐

下,擡手讓女仆更換茶和點心。

安排茶點的是安娜貝爾。

她給貝茜茶杯裏裝的是一貫的白水,被國王發覺問了一聲,只說貝茜由於腸胃問題喝不了茶。

還是個很金貴的小東西。

當然金貴,連進食都餵的是王子的血液。

貝茜並不主動說些什麽,王後問一句她便答一句,倒不必擔心無意中暴露血族身份,因為王後問的不過

是“平日喜歡做什麽”的小事,再普通不過。

鐘聲又響起來。

該到休息時間,國王同王後請貝茜過來本也只是為了見見,遑論赫恩還一直在旁邊等著,待王後再同貝茜

多說兩句話,便將小姑娘交還給兒子。

同時交付的還有王後手上一枚戒指。

那戒指佩戴已久,卻依舊如同嶄新的一般,指環裏頭流動的光仿佛銀白月輝,又似活水,轉動一下,裏面

的光便也跟著動起來。

“是見面禮。”王後道。

她方才已與貝茜商議了一件事情,這會兒要隨國王回另一座塔樓去休息,將戒指放到貝茜手裏時道:“那

就說定了,好嗎?”

貝茜說好。

說好的是一起過春神節。到節日那一天,女人會花錢買最漂亮的衣服和首飾扮作各種各樣的女神上街,非

常熱鬧。

貝茜不參與這一項。吸血鬼扮女神,聽起來就很諷刺。

這個王國並未尊崇特定名諱的什麽神明,四季可以為神,日夜也可以為神。

如果喜歡,還能夠扮演鳳凰。

王後講到,冬日裏死去的神鳥也將在春天重生,以百花和露水為食,養精蓄銳,待體力充足便振翅而飛,

飛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貝茜聽得專註,一開始那點兒見陌生人的拘束感也消失了大半,聽到後面問:“很遠的地方是哪裏?”

王後便答:“世界盡頭。”

“真有盡頭麽。”貝茜問。

她這時候已經是從大廳裏回來,熱熱地泡了個澡,裹著一身柔滑的睡裙給赫恩抱在床上坐著。

她在低頭翻書,赫恩不知背後鼓搗些什麽,窸窸窣窣的聲響,聽見她問,那聲響倒是停了須臾,隨後聽得

他道:“有的。”

香氣呼呼的小身子在懷裏順從地坐著,金發給松松綁了個辮子,細碎的攏不來的短發別在耳後,能瞧見她

小巧玲瓏的耳廓,又軟又嫩。

貝茜莫名覺得赫恩抱得她緊了些。

她扭過身去,趴在他懷裏問:“盡頭在哪裏?”

忽然成了個好奇寶寶,不知怎麽對鳳凰的去處這樣感興趣。

赫恩喜歡她這樣瞧著自己,低頭在她臉上親親,末了擡手將方才擰開蓋的一個瓶子放到跟前來,取了一指

軟白的膏體,抹在貝茜臉頰上。

比她臉上肌膚還要涼。

貝茜聞見很香,倒也沒有躲閃,伸手一抹便把那涼涼的東西抹化了去,問:“這是什麽?”

“擦臉的,可以潤膚。”赫恩笑道,“母親從鄰國帶回來,我想你應該會喜歡。”

貝茜將他手裏的瓶子拿來看,照著樣子也挖出一指頭來,抹在他手掌心,小手放上去搓了搓。

這樣兩個人都很香。

這麽香著香著,貝茜的一雙眼睛裏便有些起霧,兩只手伸過來抱了赫恩的腰,直起身來坐得高些,臉已經

先於理智去他頸下蹭了蹭。

赫恩任她磋磨著,心知再過些時間她的饞蟲便要給勾得越發難耐,趁她這會兒還清醒些,低聲道:“吃飽

了陪我躺一下麽?明天一早我要出門,大概得去一整天……如果你想跟麗塔或者夏洛蒂出去玩,就帶上安娜貝

爾,好不好?”

貝茜就“嗯”一聲算答應了,越發覺得口舌燥渴,擡手撥開赫恩本來便有些松垮垮的睡衣領口,仰著脖子

啃一口,唇齒生香。

王後送的戒指被安娜貝爾用絲繩串成了項鏈,現正掛在她脖子上。

貝茜親眼看著王後將它從手上摘下,心知必定已然戴了很久的,王後贈送的時候原本不要,是赫恩代她收

下。

“母親很喜歡你。”赫恩笑道,此刻他一伸手,便沿兩人身體之間的游縫夠著了那枚藏著月輝一般的戒

指,感受貝茜在自己肩頸上的動作,逐漸放松下來,輕聲細語,“她跟父親回到王宮,你也不必緊張,依然同

以前那樣生活就好。”

貝茜的動作便一停。

她舔舔唇,往後坐些,饜足後兩眼水汪汪地看他,心裏卻不知想什麽,好一會兒不說話,最後垂眸

道:“王後很好。國王也很好。”

“但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之後,還會是這樣麽?”她問他。

赫恩反問:“為什麽不?”

這反問快得不假思索,反而令貝茜驚訝,本還要再吮一口血才夠,忽然便沒了那樣的欲望,閉上眼睛軟綿

綿地靠著他,任由他將自己抱放在床上,聽見下床的聲響,知道他是要拿水過來讓她喝。

待餵過了水,臥房裏的燈光便漸漸滅下去。

“世界的盡頭在哪裏?”貝茜問。

赫恩已經給她蓋上被子,正準備躺下,聽得她問出這句話,忍俊不禁,大概沒料到她還一直想著,一面掖

了掖她的被角一面道:“是仙境。普通人輕易到不了。如果哪天發現去往仙境的路,我就帶你去看看。”

他那給貝茜拉扯得有些滑落了的睡衣好似並不打算再攏回去,露著鎖骨下賁起的一片胸膛肌肉,皮相跟骨

象都是上佳,實在誘人。

最終還不是童話式的回答。

貝茜聽王後講得那樣認真,心道即便鳳凰難辨有無,所謂世界盡頭的地方也該真有那麽一個。聽了赫恩的

話有點失望,到底還是小聲地應了好,往赫恩身邊靠一靠,乖乖地給赫恩攬住腰。

她給圈在赫恩懷裏,醺醺地睡了不知道有沒有一個小時,夜色正濃的時候,她便一動,從黑甜中蘇醒過

來。

她手裏正松松揪著赫恩睡衣的一角。

腦袋上方的呼吸聲很沈穩,他身上的氣息她也很喜歡。因而現今每次在他懷裏醒來都不急於起身,手指輕

輕動一動,靜靜地在一片寧靜中呼吸許久。

這樣躺著也很舒服。但貝茜已經相當精神,天亮了又還要睡覺,片刻之後還是從赫恩手臂底下溜出去,金

發淩亂地坐起身。

懷抱裏空了的那一瞬間,王子殿下眉頭分明動了一下,但貝茜正往外鉆,並沒有發覺。坐起身之後下意識

去看赫恩,見他闔著雙目仍舊安睡,才慢慢滑下床,去拿掛起來的鬥篷。

天氣已經越來越暖,很快連壁爐都不必再用了。

貝茜下去點了兩根蠟燭,拿著燭臺坐到地板上去,將還沒看完的書翻開。

上回的拼圖已經玩膩,最長久的消遣果然還是捧著書本看。

貝茜的兩只腳往鬥篷裏縮了縮。

輕輕的嘩啦一聲。

這麽暗的光線看書本來不舒服,但貝茜眼力過人,也不覺得怎樣辛苦。

不知不覺翻過三四頁。

這是本寫王室歷史的書,很官方地記述赫恩爺爺那一代是如何如何在戰爭中奪得人心,最終坐到國王寶

座;再講赫恩的父親在還是王子的時候怎樣早早嶄露過人的政治天賦,最終談及赫恩,自然說青出於藍勝於

藍,順帶著還奉承了殿下繼承自父母的美貌。

忽略那些誇得天花亂墜的話,總歸還是有些東西能引起貝茜的註意。

這上頭說到寧芙王後,說詞倒是跟麗塔那時講的差不了多少,身家背景不明,被國王在一次出游之時發現

並帶回,很順利地成婚生子,倘若有個被證實了的平民的原生家庭,就活脫脫是故事書裏寫的灰姑娘的現實

版。

貝茜一開始有些想笑,腦筋一轉,忽然聯想到自己,笑意便含在舌尖,出不到唇畔了。

倘若代換個身份,王後的經歷……竟跟她有些相似。

都被帶回王宮裏來,都身份不明的,只不過她跟赫恩還遠遠不到談婚論嫁的地步。

而王後……她也不是血族。

肌膚觸碰的感覺貝茜記得真真切切,吸血鬼不可能擁有人的體溫。遑論她還親眼看見王後拿起盤子裏的點

心吃了一塊。

當然,最直接的證據就是貝茜本身。

同類怎麽可能認不出同類,血族的氣息根本也與人類完全不同,對方是不是吸血鬼,打個照面就知道了。

貝茜臉上沒有表情。

蠟燭的燭淚淌在燭臺上,堆了薄薄的一層。而那指尖拈著的書頁卻是久久都沒有再動一動。

她這邊正想著事情,忽聽得身後大床窣窣作響,回頭去看,看見赫恩半躺半倚靠床頭地,一雙黑眸霧蒙

蒙,帶著還未蘇醒的睡意,但明明確確地是在看她。

“在看書麽?”他道。

聲音裏帶著低低的啞,他大概也覺得喉頭有些澀,探身擡手去床邊拿了貝茜沒喝完的半杯水,喉結滾動,

薄唇便沾了亮晶晶的一層濕潤。

貝茜點點頭。

這麽一番動作,赫恩早已清醒,黑瞳人撥去了霧便分外明亮,看看坐在地上裹著鬥篷的一團,再看看並不

十分適合看書的兩根蠟燭,掀開被子一角,道:“來這裏看,伊麗莎白。”

而後又道:“叫維克托將房間裏的蠟燭都點起來。不會打擾我睡覺。”

他話是這麽說,但貝茜知道他淺眠,也本來不喜歡在很亮的環境裏睡覺,拿著書本和燭臺過去,燭臺放在

床頭桌子上,書本則跟著她一起上了床,都躺在赫恩敞開了的被窩裏。

“我兩根蠟燭就夠了。”貝茜道。見赫恩還看自己,下意識摸摸臉,什麽也沒摸著,小手便放到他眼睛

上,遮擋了他的視線,“你睡覺吧。”

赫恩好看的唇便彎起來,伴以低低一聲笑,倒是很配合地閉上眼睛,躺回床另外一邊去,手臂卻還搭在貝

茜小腹上。

貝茜這才轉頭又去看書,目光掃到方才翻到的那一頁,被赫恩說話打斷了的思緒又連接起來,看看那頁紙

最後一段的兩句話,說王後美貌常駐,疑惑又起,終於還是沒忍住,趴在赫恩枕頭邊上,小小聲問:“你睡了

嗎?”

“沒有。”赫恩道。

“書上說王後是國王從外面帶回王宮的,沒人知道她的家鄉在哪裏。”貝茜道,“是真的麽?”

赫恩就又睜開眼睛。

倘若說他將醒未醒時的睡顏還有幾分孩子氣,此刻躺在床上帶了慵懶的清醒模樣便真有些不自覺撩人,拿

過貝茜手裏的書來看了兩眼,答道:“母親確實不太提起她出生的地方,也從來沒帶我回去看過。”

“那你不知道了。”貝茜道。

赫恩不似承認也不似否認,捉了她的手慢慢地親吻:“等你跟母親再相處得久一些,可以自己去問她。對

象是你,她大概很願意說。”

這麽回答等於沒有說。

貝茜越發覺得王後的身世神秘起來,倒是沒有再問赫恩,待要再仔細想想,卻覺手掌心酥酥地發著軟,那

溫暖的濡濕感順著指尖一路上滑到脖頸上來。

赫恩親得細致又溫柔,是把握好了貝茜最喜歡的那個度,以往這樣子親親她,都能誘得她主動貼前來要碰

嘴巴,這回自然也不例外。

方知如今不僅僅香甜的血液能拐走個小吸血鬼,王子殿下的薄唇也能。

貝茜一點丁香給他勾得直顫,連書還拿在手裏也險些忘記,憑著已經有過多次的經驗,知道赫恩的親吻會

在令她相當舒服的時候便慢慢撤離開去,留一點點意猶未盡的心癢,好讓這點心癢再在下次引她這條魚上鉤。

這麽親著,一晃神她已經坐到他懷裏來。

計算著該停下了,小小地喘口氣,也果然感覺到那滾燙起來的薄唇的倏然撤離。

但下一秒,貝茜小身子便是一顫,始料未及地往後躲了躲,沒躲掉攬在腰上堅實的手臂,衣服裏兜著的兩

團嬌嫩給什麽蹭了一下,也升騰起一層薄粉的熱度。

她有些不知所措,紅唇微微張著,一雙碧眸汪了水,瞧著近在咫尺的赫恩的柔軟黑發——從這個視角也只

看得見他黑如鴉羽的發——覺得全身上下都要熱起來了。

按在床上的手便沒停過顫抖,不知過多久,驀地揪緊了被角,然後聽見貝茜帶點軟顫、斷斷續續地

問:“不要再親了……”

今晚維克托有些忙。

先是送了水給貝茜喝,尋思赫恩同貝茜睡下了能打個盹,不想半夜時分,臥房的門突然打開,殿下站在門

口吩咐要熱水和毛巾。

他趕緊用手撐圓了要耷拉下去的眼皮,忙不疊應聲是,卻又被殿下喚回去,被丟了個包好的東西過來。

接在手裏才發現是身換下的睡衣。

貼身侍從的睡意一下子隨八卦之心的膨脹而“砰”地一聲炸飛到天際去了。

這樣的時間、地點和吩咐,再看看手裏要處理的王子的私密東西,不難想象裏頭發生了什麽,但凡有點想

象力,都能在小小一塊顱內空間裏開出輛王室高級大馬車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維克托心理活動如是。

他當然分不出神去想赫恩為什麽不幹脆抱著貝茜去浴池裏洗個澡,頭腦熱烘烘地飛奔去準備幹凈毛巾同熱

水,再熱烘烘地帶著毛巾同熱水回來交差,期間看見不明所以的男仆女仆,他那種“我掌握了王子殿下最新最

大八卦證據確鑿但我誰也不能告訴嘻嘻嘻”的賤賤表情都快能脫出臉頰直接印在紙張上。

這張紙大概可以拿來辟邪。

將東西奉上給赫恩的時候,維克托已經不是維克托,是靈魂出竅吶喊八卦的空殼維克托,全世界都欠他一

個大喇叭。

赫恩看他一眼,面色有點兒怪,到底沒說什麽,接了東西關上房門進去,浸濕擰幹了毛巾,靠近床上裹著

被子不知想什麽的小人兒。

貝茜的睡裙有些往肩頭兩邊滑,此時也懶得去計較究竟方才是誰扶了她的肩或不經意或故意地拉扯下來,

低頭拉開被子去看捂住的那兩團白胖,視力很好地看見上面分明添了些旖旎痕跡,只覺皮膚又發起燙,跟浸泡

在熱水裏一般。

赫恩離了她下床去的時候她沒有回頭看,分明還聽到些不同尋常的聲音。

這會兒感覺身旁的床墊有些下陷,知道赫恩坐下來,她扭頭去看,先看見他送到面前來的毛巾。

拿毛巾那只手的手背上有兩個小小的牙印,那是已經經了片刻時間愈合過的,沒再流血,像點了兩顆小小

的粉紅的圓點。

赫恩咬了她。

小心翼翼又緩慢地,添了許多柔情在唇齒間,撩撥得她渾身發顫,說話也說不利索。

她也咬了赫恩。

這樣的情況也不是一次兩次,最開始跟他親親嘴巴的時候也難免有個幾回控制不住悸動與本能,神經激動

起來,小吸血鬼白白的牙便要伸長,尋求血液來安撫情緒。

殊不知越安撫,身體越是籠罩了薄粉地軟綿綿。

貝茜接過毛巾,轉回身去,小手往脖子下面慢慢地擦拭了片刻。

她這頭清理著,也不覺得被赫恩揉搓的某處有多疼,想想他手上那道齒痕,到底忍不住又扭頭去看他。

赫恩坐在床沿,原本便瞧著貝茜嬌小的脊背,看她回頭,彎眸笑道:“怎麽?”

王子殿下真是漂亮。

微亂的黑發.漂亮,眼下淡淡的飛紅漂亮,隨意攏上的新睡袍漂亮,那一說話的溫柔情態更是要勾了人的魂

魄去。

他見貝茜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溜一圈,隨後便往下放在了手背上,自然猜也猜出她心裏想的什麽,順勢坐得

更近些,看貝茜這樣金發松散小臉發紅的,嬌滴滴一點嫩唇銜櫻般可口,眸光便沈了沈,要立時抱過來只怕她

不肯,便擡手摸摸她的臉,溫聲道:“並不疼,天不亮就會痊愈了。”

貝茜就蜷了蜷藏在被子底下的腳趾,收回視線,說不上高興還是不高興地,將毛巾換了一面疊起來,繼續

擦拭,然後才道:“我也不疼。”

“但你怎麽不先說?”她問。

這問題真是可愛。

赫恩看著她笑,末了想起什麽,起身出臥房去,再回來時手裏便又拿著一杯水。

貝茜正好有些口渴,看看裙頸裏的肌膚擦得差不多,將毛巾給了他,兩只手捧了杯子,咕嚕地喝下幾口

水。

“是不是也很舒服?”赫恩問她。

這問話要讓外頭的維克托聽見,大概便能讓侍從知道,比起他腦內開車,王子殿下這麽平靜而又自然地用

言語誘哄小姑娘才是了不得。

當然如果對象不是自家王子殿下,還是希望其他漂亮小姑娘不要輕易地就這麽給哄走了。

貝茜用手背抹抹嘴邊殘留的一點濕潤,聽見赫恩這麽問,跟之前給問一樣也是認真地思考了下,末了覺得

他說的不無道理,還是誠實地點頭道:“舒服。”

這樣乖乖的小人兒真是惹人疼,赫恩抱了她,終於沒再揉搓揉搓,因著方才拉開窗簾看過,再磨蹭下去不

睡覺,怕天就要大亮了。

貝茜不想睡,覺得胸前擦拭過的地方還有點濕,想下去換條睡裙。

她動作放慢了些,等從小書房換了裙子出來,床上的赫恩已經又閉眼睡覺,眼睫也安安靜靜不亂顫動,看

著像真睡著了。她才爬回他身邊去,掀開被子窩在裏頭,無心看書,沒奈何又將赫恩從前送她那個做工覆雜的

小球拿出來擺弄了半個晚上。

天亮之前是赫恩在睡,天亮了之後貝茜本來想等得他起床,只是還沒等到,因著昨晚那場鬧騰,又或許躺

得多了精神松懈,便先裹著被子睡過去。

赫恩醒的時候她還有些感覺,蠕動蠕動想睜眼,給輕輕拍著被子哄了會兒,說不必起來,迷迷糊糊就隨了

他,順帶還往床外面挪了挪,霸占他睡的那塊地方。

貝茜不知道赫恩穿戴整齊出去之後在走廊上碰見了什麽人。

赫恩看見一大清早便用了早餐閑逛過來的王後,微微有些驚訝,長靴踏過長廊到她跟前,輕聲喚道:“母

親。”

“貝茜跟你睡在一起麽?”寧芙問。

赫恩一揚眉。

“這個表情真像你的小叔叔。”寧芙笑起來,“他這兩天該到王宮裏來了,但願他來的時候弗雷德能夠換

個時間拜訪,你父親並不擅長做和事佬。”

她看看走廊後頭的赫恩的臥房,再看看赫恩,學他方才的一揚眉:“我又不是不讓你親近她。只是要你念

著她的名聲……你想娶她麽?”

赫恩擡手整理頸上勳章的動作便停頓下來。

周圍人總喜歡問重覆的問題,大概因為能夠被重覆問的問題都最關鍵。

所幸並不難回答。

他擡眼看著自己的母親,五官在晨暉灑落中如精心描畫出來的一般,沈默須臾,回答道:“想。”

他擡手用手背抵了一下額頭:“王宮的事情傳不出去,我不過想讓她更依賴我些。在她面前,我永遠沒有

十成十的把握。”

“這樣嗎?”這回輪到寧芙驚奇,流露出幾分對兒子的同情來,隨即伸手撫了撫左手上的紅寶石戒指,想

起來說正事,“趁她睡著,我想過去再看一眼。”

怕赫恩不肯,又道:“為你那十成十的把握也要讓我看看。”

貝茜睡得正熟。

她睡夢中當然想不到赫恩去而覆返,還帶了寧芙進來看她。

被子不過搭到了胳膊下面,好在昨晚留的痕跡經過一夜已經消失得差不多,不至於在王後面前無意識地鬧

個臉紅。

被裏裹著的小身子正隨呼吸緩慢而有規律地起伏著,白嫩的臉頰藏了一半在被子底下。

寧芙對站在旁邊的赫恩豎起手指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盡管她兒子本來就沒打算說話吵醒貝茜。

纖長的溫暖的手緩緩下放,落在貝茜額頭。

這個動作輕而快,放下去了也沒見貝茜有什麽動作,反而是寧芙一皺眉,擡眼看赫恩,眸中有些異樣。

赫恩面無表情。

她不知在聽什麽,抑或讀取什麽,以一種外人完全不清楚的方式於貝茜身體裏摸索了一番,最後眼見終於

要收回手,身體卻是一僵。

貝茜輕輕動了一下。

本以為驚動五感敏銳的小吸血鬼,好在動完之後她仍閉目熟睡著,虛驚一場。

寧芙帶著赫恩退出了臥房。

“我還以為原先那種感覺是錯的。”直走出很遠,屏退了附近的仆人,王後才若有所思道,“也差不到哪

裏去。恐怕你有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她看看兒子,臉上笑意不知不覺淡了些:“貝茜身體裏有另一個血族的力量。雖然她現在大概還不清

楚……他好像是把很珍貴的東西給了她。”

“他還活著麽?”赫恩問。

“力量還活著。”

—— —— —— —— —— ——

貝茜天一亮便睡著其實也算很明智的。

赫恩的床又大又軟,然而今天她沒能像往常一般一覺睡到太陽落山,還沒到用午餐的時間,安娜貝爾便進

臥房來叫醒她,問有客人進王宮來,要不要見一見。

貝茜揉著眼睛坐起身,原本以為是麗塔,洗漱的時候聽安娜貝爾提名字才知道來的竟是前些天見過一面的

夏洛蒂。

赫恩可能有預言的天賦。

他昨晚還提說倘若跟夏洛蒂出去玩要帶上安娜貝爾,今天夏洛蒂便騎著馬進城堡裏來找她。

找她,據說是要兌現什麽承諾。

“我不記得有什麽承諾。”貝茜道。

她是真不清楚。當天說的話也不很多,跟夏洛蒂也不熟,哪裏就親昵到可以互相許諾的程度。

夏洛蒂先跑去見過王後。國王是一早便同赫恩一起出外去了的,暫時沒機會見。同王後說過幾句話,心心

念念著已經計劃好了的出行,迫不及待又奔過來找貝茜。

她自來熟得很,對感興趣的人向來是想交往便交往,覺得貝茜可愛得好玩,又想到當天說過要帶貝茜出海

去看看,如今看海太遠,出去逛逛總還是可以的。

夏洛蒂與王都的貴族圈子格格不入,自然不屑去參加哪個小姐的茶會,生意上的小事情已經不用她親自操

作,回來王都這兩天用她的話來形容是“閑得只能放屁玩”。

她跑回來看見貝茜的時候,貝茜正給安娜貝爾梳攏了頭發,在低頭穿鞋子。

纖頸上晃晃悠悠的項鏈墜子尤其顯眼。

看清那是個流光的戒指,夏洛蒂的腳步下意識便慢了一拍,再看看貝茜,眸光便意味深長起來。

這樣的情緒在貝茜擡眼望過來時便收斂得一絲痕跡也不露。

“跟我出去玩嗎?”她問。

夏洛蒂的穿著打扮什麽時候看都中性得很帥氣,今天過來,她大腿上還別了把極粗獷的匕首,不知是怎樣

說服了衛兵帶武器進來,但也可見她雖不入貴族圈,跟王宮的關系處得卻很不錯,否則這樣好的生意放在哪裏

不讓人眼紅,沒有大腿抱著,再精明的人也難做。

“帶你去看我的店!喜歡什麽隨便拿,都送給你。”

貝茜不想要拿夏洛蒂什麽東西,但夏洛蒂相當熱情,末了說安娜貝爾也能夠跟著出去玩一玩,這個理由倒

是無法拒絕,貝茜看看安娜貝爾,終歸還是點頭說了好。

出王宮的隊伍便顯得很有意思——夏洛蒂一聲男裝騎馬在跟前走,周圍有她自己的護衛,都簇擁著那輛載

了貝茜與安娜貝爾的馬車。以往最前頭都是赫恩的位置。

貝茜跟夏洛蒂還不熟,出來這一路上說的話還沒跟赫恩待幾分鐘說得要多。

夏洛蒂並不管,騎馬漸漸落到了隊伍中間,為的就是時不時哄貝茜說兩句話。貝茜不說話的時候還有安娜唄爾應聲,總不至於冷場。

歸根到底閑得發慌的這位不過就想找人解了口舌上的煩悶,但同已經很熟了的安娜貝爾比起來,貝茜顯然更有挑戰性些。

王都裏頭其實還有個比貝茜更有挑戰性的,奈何夏洛蒂與他三觀個性都不合,前不久還給捏過手腕,並不想自討沒趣。

但人顯然是怕什麽就來什麽。

離開王宮還沒多久,正要改道往王都東面去,在分岔路口遠遠地便看見一隊黑漆漆的森嚴人馬迎面而來,

看樣子是要自這條道前往王宮。

夏洛蒂只一眼便郁悶地變了臉色,飛快拽了韁繩想要掉頭,卻不想隔著這麽遠的距離,還是被人一轉臉便看得清清楚楚。

更要命的是,為首那個銀色頭發的男人在盯了這個方向幾秒之後,果斷打馬加快了行進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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